他们都叫“张师傅”
“这市级志愿者能信?”4月23日晚,当上海市闵行区新虹街道天一小区的一位居民在群内发了一句牢骚,质疑志愿者时,这个小区群内却响起40多条消息,为这批志愿者正名。
“你不可以这么说人家的,他们蛮辛苦的,一天到晚楼上楼下要跑好几次。”
“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来了,我们楼栋确实规整很多。”
“素质极高,从来不会冷眼对你,也不会砸门。”
接下来,居民都提到了一个“神秘”的人——“张师傅”。
“最起码我们这栋楼的张师傅,是任劳任怨,没有一句怨言。”
有居民发问,“我们是同一个志愿者吗?姓张的,戴眼镜的。”
“昨天我家一个煤气灶来了,张师傅从一楼背到六楼,后来送东西上来又把煤气灶拿下去了。”
“是的,25号的志愿者张帅哥真的很好,疫情结束后一定要写份表扬信。”
……
4月23日晚,一位志愿者在居民群里看到这段对话,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截图转发到他所在的新虹临时党总支群里。
寻找“神秘人”张师傅
一石激起千层浪。姓张,戴眼镜,送过煤气灶,循着居民提供的这些“线索”,临时党总支群里开始寻找“张师傅”。
新虹临时党总支由来自上海9家市级机关的42名党员志愿者组成,4月8日晚紧急集合到达新虹街道后,已经奋战了10余天。来自市政协和市市级机关工作党委的6名同志组成航一七临时党支部,在天一小区开展志愿服务。
“这是说你?” 群内有人@市级机关工委张红雷。
“说我们,居民不知道谁是谁,他们搞不清楚,以为是我。”张红雷说:“我只是其中一份子,我们这里张老师就有两位,比如扛煤气灶上6楼的是张法震老师。”
原来,由于穿了防护服,几位志愿者的身形又差不多,居民只知道一个人的姓,就开始称呼志愿者为“张师傅”,其实扛上6楼的是张法震,把煤气灶拿下来的是张红雷。不过,不管是谁,居民都是一片赞誉之声。
而10多天前,志愿者刚刚入住航一七居委,在小区里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小区管得不好,所以才有这么多阳性,消杀没到位,快递没有人送,物资也不发。”居民满是抱怨和指责。
天一小区共有37栋居民楼,800多户人家,1700多名居民,10个封控楼。“我们把这个小区概括为‘老独病租群困’——虽是弹丸之地,但是老人多,独居老人多、病人多、群租多,困难户多。对我们防疫工作带来很大的挑战。” 航一七临时党支部书记徐益明说。
“进入小区后,我们承包了小区10栋封控楼200多户居民的上门测核酸、发放抗原试剂、物资配送等任务。” 来自市市级机关工作党委的浦小立说:“刚开始,同事敲居民家的门,20分钟也不开,有的开了就开始骂,也难怪,封控在家很久,有些人是有情绪的。”特别是第一次,队员刚上封控楼,迎面一个居民拿着抗原试剂对他们说:我“中队长”(意为抗原异常)了,怎么办”,大家顿时蒙了。
随着每天至少两次的“扫楼”,即由一位队员消杀开路,其他人手提肩扛各类物资,从一楼爬到六楼,再从六楼下到一楼,逐家逐户发放,志愿者们逐渐与居民熟悉起来。连续服务几天后,居民对于“张师傅”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现在只要敲两下,门基本就开了,有时居民还会打招呼,这次来是做抗原还是送物资呀?”
4月24日,天一小区成立了“张师傅工作室”。“张师傅”们说:“我们是来服务大家的,我们觉得这个名字挺好,所以就将上封控楼的同志们统一称呼为‘张师傅’。”
据了解,“张师傅工作室”刚成立就拓展了队伍,除了航一七临时党支部的六位志愿者,现在加入了居民志愿者,这些“张师傅”一起参与到封控楼栋的服务治理之中。
“我和党员姐姐在一起做志愿者”
社区封控延长后,配药成了居民遇到的突出问题,特别是以老人居多的天一小区尤为如此。于是,来自市级机关工委的志愿者浦小立被抽出来配合居委干部为民配药送药。刚开始时,有人告诉浦小立,为居民配好药之后,可以按下门铃,让居民下楼取。
“我想这个小区里,凡是来配药的大多是身体不太好的老年人,小区又没有电梯,让这些得了慢性病的老年人爬上爬下,我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浦小立就开始挨家挨户送药,每次敲门都跟老人家解释清楚配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等等。有时候,浦小立也会遇到配不到药的情况,她会和居民解释一下:“现在医疗资源比较紧张,这家医院我们没能配成。如果你还需要,你可以把医保卡再给我,我们再到别的医院想想办法。”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有非常多的抱怨,说怎么没给我配到药,但是现在我去了好多次以后,他们慢慢的都可以理解了,然后见到我就说谢谢你。他们说,以前,都是叫我们下去拿的,现在你给我们送上来,虽然药没配到,但是我们还是非常感谢你。”
经过两周左右的配药服务,居民的态度变了。配药老人的这些话温暖了浦小立,她说:“尽管我多爬了几层楼,多解释了几句,但如果能让居民少一些怨气,这个也是值得的。我们把居民当成自己的亲人,以同理心对待他们急迫的心情,这样才能赢得居民的尊重。”
24日下午,小区居民将自己团购的酸奶分享给志愿者:“他们说,你们一直跑来跑去非常辛苦,所以给了我们几罐酸奶,我们真的非常的感动。”浦小立说。
工作一段时间后,志愿者开始思考,作为老旧小区的天一小区,我们走了以后怎么办?如何建立一支“带不走”的队伍?于是,党员们利用扫楼机会,在天一小区建立五个楼道群,进入了六个群,并且把年轻居民安排为楼组长助理,逐步建立起居民自己的志愿者队伍。
“我们找年轻人与一些没有手机的老人结对,群里的各种信息,我们请年轻人代为转达。”徐益明说,“我们撤退了以后,社区治理的其他的工作依然要靠社区居民来共同努力,现在我们一直在寻找居民中的‘热心人’,希望充分调动年轻人的积极性,成为居委会的另外一支力量。”
这一天,一名负责搬运物资的大二学生志愿者得知与自己一起工作的是志愿者来自于市级机关,都是党员的时候,她说:“我也要入党。”她与浦小立一起在居委会办公室的党旗下合影,并将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她很自豪的说:“我和党员姐姐在一起做志愿者。”
16天以来,从居民开门就骂到笑脸相迎;从第一次维持核酸秩序时听到居民的无数抱怨,到现在听到的连声谢谢;从居民的埋怨到群内为“张师傅”点赞……居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他们与志愿者之间有了更多的理解。“这样的变化,不仅发生在天一小区,还出现在我们志愿服务的各个点位。我们看到了新虹街道,闵行区和整个上海重新复苏的希望。”“张师傅”这样说。
王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