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岛浴血战(志愿军为何能打出个上甘岭)
1952年11月,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2、第15军,在坑道内坚守42天,取得了上甘岭战役的胜利,而这也标志着美军试图跨过三八线的“摊牌行动”彻底失败,朝鲜战争自此进入了接近停战的尾声。
上甘岭战役的胜利,不仅成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留给华夏儿女的一面精神旗帜,更成为了后世研究战争艺术的宝贵史料。这场战争的结果,让不少战争史爱好者为之深思:同样是坑到作战来对抗美军,为何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坑到作战取得了上甘岭战役的胜利,而日军的坑到作战却招致了硫磺岛战役的惨败?今天,本期节目就从多个历史维度,为您探析上甘岭奇迹背后的历史原因。
从客观的国际环境来看,抗美援朝战争期间的上甘岭战役和太平洋战争期间的硫磺岛战役,是量级完全不同的两场战役。抗美援朝的本质,是一场冷战时期的局部战争;而硫磺岛战役的背后,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日两国的一场全面战争。而战争体量的不同,影响了美军在这两场战役中,进行了迥然不同的兵力、火力部署。
尽管上甘岭战役期间,美军毫无节制使用炮弹的“范弗利特弹药量”被写入战争史册。但如果我们考察硫磺岛战役,会发现当时美军动用的火力更为夸张:据美军方面统计,在硫磺岛战役期间,美军共调用了400艘军舰,200辆坦克和2000架飞机。仅在硫磺岛战役前,美军的B-24轰炸机就对硫磺岛进行了长达4天的轰炸,投弹的重量前后高达800吨,而在战役爆发后飞机、舰炮使用的炮弹量更是不计其数。
此外,美军在硫磺岛战役期间投注的火力,不仅体现在量大上,更体现在每发炮弹自身的口径上:由于硫磺岛战役是一场抢摊登陆的战役,因此美军的火力覆盖主要依赖的是海面上的舰炮。当时美军对硫磺岛进行炮击的舰炮口径大致可分为406毫米、203毫米和127毫米三种口径,其中203毫米口径的舰炮炮弹美军就打出了6472发,占据了此战中美军舰炮炮弹数量的绝大部分,而406毫米的大口径炮弹,美军则使用了203发。
而在上甘岭战役期间,美军等联合国军采用的火炮主要是105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但很少有火炮达到200毫米以上的口径。在火炮的量上,上甘岭战役期间的美军也并未达到硫磺岛战役期间的水平,战场上火炮的总体数量维持在250—288门之间。
美军在上甘岭战场上投注火力的有限性,是造成志愿军坑道战术发挥作用的重要外部客观因素。而让美军无法在上甘岭复刻硫磺岛弹药量的外部客观因素,则是当时的国际环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为谋求霸权,将自身军事人员、后勤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了欧洲,与苏联抗衡。而作为世界一极的苏联,也让美国在发动朝鲜战争时,对兵力和火力的投入进行了尽可能的克制,避免世界新一轮热战的爆发。因此,在上甘岭等诸多朝鲜战争期间的战役中,美军的火力程度都未达到二战期间的水平。
此外,志愿军自1950年入朝作战以来长达3年的抗争,也让当时的美军陷入了强弩之末的窘境。尽管美军在发动上甘岭战役之际,号称这是美军亮出全部实力的“摊牌行动”,但实际上美军的高层指挥官克拉克、范弗利特等人,都已做好了停战的准备,上甘岭战役的目的在于美军试图将三八线向北推进5公里,从而维持美军在未来停战谈判桌前的有利地位。但是,上甘岭志愿军的迎头痛击,却让美军的狼子野心彻底破灭。
除了当时风云诡谲的国际环境外,上甘岭战场的地理环境,也是影响这场战争拥有和硫磺岛战役截然不同走向的重要因素。
硫磺岛,是一座位于太平洋上的孤岛,岛屿的总面积仅有22.16平方公里。有限的土地面积,让硫磺岛本身更容易成为被火力集中的一点,也更容易成为被美军分割、包围的对象。
在硫磺岛战役爆发前,美军就已拿下了岛屿附近海域的制海权,并前后调遣400多艘军舰,将硫磺岛团团包围,使得岛屿上的23000名日军彻底失去了和日本其他岛屿的后勤联系。硫磺岛是一座火山岛,土质以火山土为主,保水性不佳,岛屿上的水源绝对依赖于自然雨水。因此,当美军派遣海军将硫磺岛团团包围的时候,岛屿上无论有多少日军都将只有一个等着被饿死、渴死的结局,战争的胜负就已没有任何悬念。
也正因为硫磺岛自身的海岛地理环境,让美军的海军、空军都能够在这片战场上大展拳脚。拿下制海权的美国海军,可以直接将406毫米的大口径火炮无所顾忌地对准日军的阵地进行炮轰,这样的火力优势是美军无法在陆地上得以复刻的。而在利用火炮将日军的防御工事彻底摧毁后,美军便可将大批日军逼至死角,再利用燃烧弹、甚至毒气来熏死躲在防御工事深处的日军。岛屿面积的有限性,让日军的兵力部署都高度集中,而这也让他们在面对美军的炮弹、火焰喷射器和毒气时,无处可逃。
但是,上甘岭战役的战场环境却和硫磺岛迥然不同。上甘岭位于朝鲜江原道的铁原郡,是深居内陆的地区,美军即便当时拿下了朝鲜附近海域的制海权,舰炮的射程也无法企及上甘岭一带。而上甘岭高达2公里的海拔,也让当时的舰炮难以落在美军想要打击的志愿军阵地上。因此,失去大口径舰炮火力支援的美军,只能退而求其次,冒着同样被志愿军进行火力打击的风险,构筑自己的陆军炮兵阵地,并且只能采用105—200毫米口径的火炮。
而不同于硫磺岛的山地环境,也让上甘岭阵地里志愿军的后勤补给,实际上从来没有被美军切断过。尽管美军采用了火炮打击、轰炸机空袭等种种手段,来试图切断上甘岭阵地志愿军的补给线。但是,我军多批次、多路径的后勤补给队,靠着日夜兼程和不畏牺牲的精神,依旧将大量的军需品运输至上甘岭的坑道内,解决了志愿军的燃眉之急。而上甘岭阵地内志愿军的伤员也可以通过后勤线被及时地运输到后方,也就使得美军从始至终无法彻底消灭上甘岭志愿军的有生力量。
除了影响上甘岭战役的外部环境因素外,中国人民志愿军自身炉火纯青的坑道战术,也是影响上甘岭战役最终结局的主要原因。然而,镇守上甘岭阵地的志愿军之所以能够取胜,不是因为对坑道战术的绝对依赖,而是采用了一套和坑道战术相配合的综合战术。
在抗美援朝之初,运动作战是志愿军的强项,而坑道作战反而是志愿军作战的短板。在志愿军内,曾流传过这样的一段话“宁攻三座山头,不守一个钟头”,这足以证明当时战争初期的志愿军是对坑道战术采取回避态度的。
但是,随着第四、第五次抗美援朝大规模战役的结束,坑道作战逐渐替代运动作战,成为了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主要作战战术,而志愿军也对坑道战术的使用也逐渐烂熟于心:不同于硫磺岛战场上日军挖空山头的“堡垒式坑道”,志愿军在上甘岭的坑道工事灵活多变——有适用于单兵短期作战的“马蹄洞”,也有适用于单兵长期作战的“猫耳洞”,还有将各个坑道连接起来的“鸡爪洞”。形态各异的坑道,让志愿军能够根据战场上的不同状况,及时作出全新的调整和变化,从而回避美军的火力打击,这让美军在上甘岭战役期间的火炮,一度低到只有1/660的击伤率。而日军在硫磺岛战役期间的“堡垒式坑道”看似坚固,但实际上在开战之际却失去了进行调整和变化的机会。
而除了坑道作战外,志愿军还在上甘岭战役期间将运动作战、火力覆盖等战术结合起来,将战场上灵活多变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在面对美军的猛烈火力时,志愿军若发现镇守一个坑道可能会消耗自身太多的有生力量,便会主动撤出坑道,而等到美军占领坑道立足未稳时,志愿军又会在夜间突袭被美军占领的阵地,将坑道重新夺取。上甘岭战役期间的二号坑道,在赵毛臣的指挥下,在短短13天的时间里对美军进行了14次夜袭,把美军打出了“黑夜恐惧症”。这样的“运动战”不仅消耗了美军大批炮弹,也让美军的单兵疲于奔命。
如果说上甘岭志愿军的夜袭给予了美军严重的心理阴影,那么或许更令美军意想不到的是:上甘岭战役期间的志愿军竟也模仿美军,进行起了“火力覆盖”。在美军对上甘岭坑道进行“范弗利特弹药量”火力打击的同时,志愿军也瞅准了美军在陆上部署炮兵阵地的弱点,也同样使用起了“火力覆盖”对美军的炮兵阵地进行起了反压制,在上甘岭阵地进行的第5天,镇守阵地的第15军调集了44门重炮和1个喀秋莎火箭炮团,对美、韩联军的阵地进行火力压制,这让当时的美韩联军一度怀疑是否苏军已经介入了朝鲜战争。而在我军火力部队的配合下,第15军在炮击结束的20分钟后便夺取了美韩联军此前攻占的全部坑道阵地。
在我军积极调动炮兵,对美军进行火力反压制的同时,志愿军的空军也并没有因自身装备的相对劣势而放弃出击,主动拦截美军的战斗机部队,从而使美军在上甘岭战役的42天时间里,实际上从未真正拥有过战场上的制空权。而硫磺岛战役的日军,在面临美军的火力覆盖时,则并没有如志愿军这样思考反制火力压制的办法,而是一味采取坑道防守的战略,这也是为何上甘岭、硫磺岛两场战役,结局迥然不同的原因。
因此,从多方面的角度来看,上甘岭战役的胜利,不仅仅是因为志愿军顽强的作战意志和信念,它更是因为志愿军在恶劣环境下,充分调动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场战争艺术表演,为我们展现了战争中“兵无常势”原则的精髓,展现了一支人民军队能打胜仗的英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