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鲜半岛局势紧张、朝韩关系僵冷之际，朝韩首脑意外送来“暖意”——双方互致亲笔信，彼此亲切问候。

据朝中社22日报道，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20日收到韩国总统文在寅发来的亲笔信后，于21日回信。两国领导人在信中表达了对改善两国关系、推动半岛和平的期望。

还有不到三周时间，文在寅即将卸任，保守派领导的韩国新政府即将登场，朝韩关系、半岛形势可能面临新的不确定性。

在文在寅任期的最后时刻，朝韩首脑这番友好通信，能否驱散半岛上空阴霾，使冰冷的朝韩关系回暖？

“深深的信任”

据朝中社报道，文在寅在信中表示，尽管其间困难重重，但是韩朝领导人依然为朝鲜半岛和平与韩朝合作携手努力。

文在寅表示，愿意在卸任后继续为南北和平作出贡献，并承诺基于2018年签署的共同宣言，继续为朝鲜半岛统一夯实基础。

周五，文在寅发言人朴炅美也证实了两国领导人通信一事。她说，文在寅在信中还表示，应当通过对话克服“对抗的时代”，希望朝美尽快重启无核化谈判，希望金正恩与当选总统尹锡悦领导的下届政府进行合作，继续推进朝鲜半岛的“伟大和平事业”。

朝中社称，金正恩在回信中感谢文在寅为改善两国关系和朝鲜半岛和平作出的努力。

金正恩在信中表示，他与文在寅在2018年的“历史性”会晤为两国人民带来“对未来的希望”。

金正恩还盛赞并感谢文在寅在任期最后几天仍在为民族的伟大事业不辞辛苦。

朝中社报道称，朝韩领导人互致亲笔信体现了彼此之间“深深的信任”。两位领导人一致认为，若北南双方怀着希望不懈努力，朝韩关系将会按照民族的愿望和期待得到改善和发展。双方还向朝韩两国同胞致以亲切的问候。

据文在寅发言人透露，金正恩在信中还对他和文在寅“无法实现（他们）希望的目标”感到遗憾，但表示这不会改变他对文在寅的“敬重”。

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部长金与正曾于2018年2月访问青瓦台并转交金正恩亲笔信，邀请文在寅访问平壤。朝韩领导人以此为开端多次互致亲笔信，但双方并不总是披露此类通信。

文在寅和金正恩上一轮密集通信是在2021年。双方从当年4月开始，多次互致亲笔信，就改善韩朝关系进行沟通，并就重启通讯联络渠道达成协议。2020年6月，为抗议韩方散布反朝传单，朝鲜曾切断朝韩通讯联络线。

为紧张关系降温

朝韩首脑此番互致信函，正值朝鲜半岛局势紧张、朝韩关系坠入低谷之际。

眼下，美韩在军事、外交层面“两线并进”，对朝施压。一场预演半岛爆发战争的美韩“联合指挥所演习”正在进行中；一场强调“坚决应对”朝鲜挑衅的外交访问也在进行中——美国朝鲜事务特别代表金圣正在韩国展开为期一周的访问。针对朝鲜近期导弹试射活动，美韩释放强硬信号，表示尽可能在朝鲜半岛保持最强的联合威慑力。

就在美韩演习前夕，朝鲜“亮剑”表达抗议。

朝鲜17日宣布成功进行新型战术制导武器试射，金正恩亲到现场观摩。这只是今年以来朝鲜十多次武器试验的最新一次。

即将到来的4月25日，可能又是一个“紧张”节点——朝鲜人民革命军迎来建军90周年。

据韩联社报道，卫星图像显示，朝鲜建军90周年阅兵式筹备工作进入尾声，韩国军方推测平壤可能在25日举行大阅兵，届时可能展示多弹头洲际弹道导弹、潜射弹道导弹等先进武器。

半岛局势出现的种种波动被认为是2019年美朝河内峰会无果而终产生的持续影响，朝韩关系也连带受损，包括通讯线路一度中断、经济合作项目中止等等。

去年7月，朝韩恢复通讯联络渠道后，曾短暂寻求修复关系，但至今几无进展。今年以来，在朝鲜屡次试射导弹、韩国加紧武器研发后，两国关系更趋恶化。平壤批评韩国在武器开发方面采取“双重标准”。

特别是3月24日朝鲜发射“火星-17”型洲际弹道导弹后，引发朝韩之间更激烈的交锋。文在寅政府强烈谴责朝鲜，指责其违背承诺；朝方诘责韩国国防部官员“先发制人打击”的言论加剧半岛紧张形势。

外界分析，在此背景下，文在寅赶在5月9日卸任前致信金正恩，有意通过这封展示友好与诚意的信件为两国紧张关系降温。

彭博社认为，这次通信标志着文在寅和金正恩之间动荡关系的结束。

同时，文在寅也想“善始善终”，以体面的方式为自己的政治遗产画上句号。

执政5年来，文在寅一直试图将韩朝关系和解作为自己的政治遗产。他与金正恩一度有过“蜜月期”——2018年两人三次会晤，文在寅还促成金正恩与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两次历史性会面。但是，由于朝美在去核与解除制裁问题上矛盾难解，导致2019年河内峰会破裂，朝核谈判随之陷入僵局，朝韩关系也逐步恶化，文在寅推动南北和解、美朝核谈的努力遭遇重挫。

尽管如此，从信件内容可以看出，文在寅仍在捍卫他任内取得的政治成果，包括坚持将2018年签署的共同宣言作为未来推动朝鲜半岛统一的基础。

向尹锡悦“预警”？

外界注意到，金正恩在回信中也罕见地对文在寅大加赞扬，尽释善意。

有种猜测认为，金正恩的积极言论为文在寅在卸任后担任对朝事务特使留下可能性。

那么，金正恩与文在寅在最后时刻的友好互动是否预示着朝韩紧张关系将有所缓解？

分析人士对此并不特别乐观。

从韩国方面来说，即将上任的保守派总统尹锡悦料将扭转文在寅的对朝温和政策，转而采取更强硬的立场。

尹锡悦此前抨击文在寅的对朝政策过于软弱。他曾表示，在朝鲜拿出无核化的实际行动之前，不会放松对平壤的制裁。

尹锡悦还誓言加强韩美同盟以及与日本的军事合作，包括全面恢复韩美军演、寻求在半岛部署美国核潜艇和战略轰炸机等战略资产，希望通过更强大的军事威慑来应对朝鲜的威胁和挑衅。

就在金正恩复信文在寅的同一天，尹锡悦过渡团队就两国首脑通信作出评论，强调“通过无核化实现和平与繁荣”。

“朝鲜新闻”网站预计，尹锡悦就任总统后不太会立即与朝鲜进行接触。

从朝鲜方面来看，金正恩对文在寅的赞扬某种意义上也被视为对继任者尹锡悦发出的警示。

首尔朝鲜研究大学教授杨武仁（Yang Moo-jin，音译）指出，朝鲜迅速给文在寅回信并公布信函内容，意在向韩国新政府“传递间接信息”，即朝鲜寻求和平解决核问题，合作大门也依然敞开，“但如果首尔采取对抗态度，朝鲜将不会合作”。

分析人士认为，平壤的言下之意是，朝鲜是否进行更多的武器试验以及下一步采取何种行动都将取决于尹锡悦的对朝政策。如果朝韩关系未来继续恶化，责任不在朝鲜，而在尹锡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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